考证《蒙古黄金史纲》

蒙古族有文字后，出现了记述蒙古族起源、发展、出现英雄，从而统一蒙古各部，建立蒙古帝国，以致向外扩张，影响世界文明进程的壮举的历史著作：《蒙古秘史》。这是一部不杇的伟大史诗巨著，是蒙古族探穷源乏作。之后，蒙古族中有担当、才智、血性、敢作为、勇奉献的学者继而续写蒙古族的历史发展，出现了《蒙古黄金史纲》和《蒙古源流》。但历史却留下一点遗憾，《蒙古黄金史纲》的作者为佚名，故而在1985年由朱风、贾敬颜合译的《汉译蒙古黄金史纲》，由内蒙古人民出版社正式出版时，译者在 “引言” 中郑重说：《蒙古黄金史纲》，无名氏作，成书约在1604——1627年间。《蒙古民族通史》也持此说。但在鄂尔多斯地区却有学者说，它的作者是蒙古族学者罗卜藏丹津。称这部书是一部承上启下较为完整的古代蒙古史，记述了从古代至明末清初的历史。书的前半部分转录了《蒙古秘史》全书282节中的233节，又做了一点补充而成书。

如果认真一点说，《蒙古黄金史纲》的作者，在未弄清真实的作者之前，持无名氏作较郑重。这是因为内蒙古人民出版社正式出版《汉译蒙古黄金史纲》时所以赞同译者引言的论述，这就是说，他们是经过一番探本穷源工作的，确是难定真实的作者。对罗卜藏（桑）丹津学者之说，在引言的最后说明一中称：本书蒙古文本为北京第二版，原题《圣成吉思汘传》，在原书校记中称它为pl版。此外，译者从鲍登的译注中看出，还有其它版本，有嗄拉桑贡博叶夫本，称G本，《喀喇沁本蒙古源流》称K本，罗卜藏丹津《大黄金史》为U本。按英文字母排序这U本当为18位。版本虽多，但朱、贾两位译者又无时一一核对原文，只选精本作译。据此情况看，这些版本不是印刷版本，可能是手抄本，但都未能认定嘎拉桑贡博叶夫他们就是作者。故而定《蒙古黄金史纲》是佚名。这完全是他们对鲍登先生对诸多版本认真探微后的结论的肯定！也是出版社审慎认定的结果，不是无据所说。从这段文字中我们可以认定，生活在鄂尔多斯的佛教上层人士罗卜藏丹津，他确实也热衷于蒙古族历史文化，他很注重这方面的著述，当见到钟情的著述，他也认真地研读、或抄写，或者还在抄写时有所发挥地写进一些自已的思想，认知，但他这些抄本绝不是现在意义上的著作，未能让慧眼识珠的鲍登先生认定为作者，只称罗卜藏丹津《大黄金史》为U本。这可以看作是历史性结论。这些版本既是抄本，他们是抄谁的呢？作者是谁呢？这是个迷！

为了弄清它的作者，很有必要对它的内容和结构、体例以及写作风格等做一番考证，从中或许能得出一个结论，是佚名还是实有作者，可以弄清历史迷团，或许是有益的。

翻开朱风、贾敬颜译《汉译蒙古黄金史纲》，（由内蒙古人民出版社出版，1985年，下称朱贾本）开篇是以佛教的祈祷诗做导语，随后就从宗教的立场出发，介绍佛教的起源、发展，进而导入蒙古族的起源和发展。这种內容和结构，只在八思巴（他是藏族，佛教上层人士，是忽必烈时的国师）的著作《彰所知论》中可以见到，称三段论，将将印度、西藏、蒙古联在一起，“荒诞地将蒙古族源同印度、土蕃联结起来”。 这种写法的影响除《彰所知论》外，还有忽必烈据《彰所知论》的影响而所撰《白史》，后又为库图克台（鄂尔多斯人，萨冈彻辰的曾祖父）加以修饰、完善而传播的《十善法门白史》（简称白史）。《白史》在佛教界传播，鄂尔多斯应当是影响较大的，因为他的直接作者库图克台彻辰洪台吉就生话在鄂尔多斯。受《白史》之书影响更大者当属萨冈彻辰。但这种体例不是蒙古族史书写作的体例，《蒙古秘史》的写法与此迥然不同。

接下来我们再来认真翻看《蒙古黄金史纲》，它开始介绍蒙古族的原始发展，叙述成吉思汗的诞生、苦难的童年、艰苦的奋斗、统一蒙古各部、建立蒙古帝国，征西夏等，直叙到逝世。这段史实与《蒙古秘史》的内容相衔接，但不是原文“移录”， 只是內容的记忆概述。 当介绍都娃锁豁尔之子时，译者发展此处遗漏了四子之名。朱、贾两先生于是认真地查找，他们首先想到了可资参照的书，《蒙古源流》，所以在注解中郑重说：《源流》卷三里说都娃锁豁儿有四子，托纳依等四人。本书应有这段文字。在之后的洼释里还有多处与《源流》对照，找出差异和补充说明。这一现象说明，《蒙古黄金史纲》与《蒙古源流》似乎有一种内在的吻合，《蒙古源流》足可以为《蒙古黄金史纲》做补充和说明，且只有《蒙古源流》有缘和有资格。其实这并不是人们的臆想，在你认真通览朱、贾合译的《黄金史纲》后，说《黄金史纲》中有《秘史》的233节，实属不准确，远没这么多，且又有很多故事情节远离了《秘史》。仔细地逐句对照，可以发现：《蒙古黄金史纲》中有很多是神话、传说、甚或是臆撰的带佛教性的故事，或者是推断的假设，臆造的情节等，而这些内容根本在《蒙古秘史》里找不到，只在《蒙古源流》里可从找到他们的“身影” ，而且是形、神兼真，活脫脫地像，或者说《蒙古黄金史纲》的主要内容是抄录自《蒙古源流》一书中的。或者说，《蒙古黄金史纲》正是后来成书的《蒙古源流》的最根本基础，是“胚胎”，《蒙古源流》就是在这基础上补充內容，更加完善而成书的。再仔细推敲，还可以发现，《蒙古黄金史纲》其内容、结构、甚或是语言风格等与《蒙古源流》都有惊人的相似之处。老一辈学者道润梯步先生在新译校注《蒙古源流》时感触甚多，他在序言中说：“本书所叙述的成吉思汗的事迹是很不符合史实的。主要是：有以传说代替历史的倾向，而且阿尔喝逊弓箭手的致词是警告性的，与哈萨尔关系的记述是离间性的，所记征唐古特的事是诬蔑性的，描写其死后哀情状是绝望性的。略符合事实的部分，也是混乱不堪的。”他这里所谈之事不仅在《蒙古源流》里有，也是《蒙古黄金史纲》里的情节。这充分说明《蒙古秘史》设有这种缺憾。而《蒙古源流》出现上述问题的原因，设身处地地想，最主要是作者所依括史料有误，而可靠的史料也可能是无法找到！无奈中，只好如此。但这些无奈的记述，在当时也为许多文化人珍视，心中当成对成吉思汗的了解和崇敬，于是也为许多上层有知识的人们所赞许，当看到《蒙古黄金史纲》这样的文稿，心中十分欣喜，如获至宝，爱不释手地要抄录，于是就出现了上述诸多抄本。而这《蒙古黄金史纲》的抄本，它正是抄了《蒙古源流》的“基础、胚胎”，它的原作者正是《蒙古源流》的作者，正是萨冈彻辰！用现代人的视用，寻找到如《蒙古黄金史纲》与《蒙古源流》从结构到内容如此相似的巧合实在是没有，只有一种可能，它们的作者是同一个人：萨冈彻辰！

再后来，《蒙古黄金史纲》叙述从滚必里克到林丹罕的蒙古史，其重点介绍了右翼发展的情况。而这段历史正是萨冈彻辰和他的父辈们亲历的，是他最熟悉的。他是当时很有抱负们青年，又有资料可借鉴，更有写作条件，正是这种环境，由他写出《诸汗黄金史》的初稿是客观可能的，但未署名，已流传。后来，特别是林丹罕的败亡，清政府的统治，这使萨冈彻辰陷入沉思，他不愿为清政府服务，于是离开政坛，过隐居生活。但心中那份民族自豪感又让他奋发，鼓动他要以史为镜，启迪后来人发奋图强，于是把青年时的抱负，正是1627年前后，他正是二十五岁左右的青年时写好的初稿拿出来，开始了《蒙古源流》的艰辛写作生涯，在二十年后终于写出了《蒙古源流》。

再做一点年代考证：萨冈彻辰是1604年生，1627年正他是二十五岁左右。说《蒙古黄金史纲》叙到林丹罕失败，那当是1634年前后的事，他当是三十岁时。此时也正是他青春奔放之时，以他的知识和抱负，志向、激情写出《阿勒坦·脱卜赤》是完全有条件的。这也正是他未来写就《蒙古源流》的前提和梦想。到他退出政坛，一心一意搞写作时，定要对《蒙古黄金史纲》的原稿进行加工，使其完善，这才有了《蒙古源流》。

《蒙古黄金史纲》的基本内容，包括它的结构、体例、语言、佛教活动和历史沿革，逐个与《蒙古源流》核对后，可以说《蒙古黄金史纲》的内容、结构是抄录自《蒙古源流》的。对此，我们可以得出结论：《蒙古黄金史纲》的作者是萨冈彻辰。

作者：鄂尔多斯学研究会专家组   甄达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