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中国人而言,蒙古是「元寇」;对于俄罗斯人而言,蒙古意味着「鞑靼的桎梏」,对于西欧人而言,蒙古则是以屠杀闻名的「野蛮破坏者」。这些看法都错了!


日本学者杉山正明把真相从历史的迷雾和文明的偏见中释放出来,藉此重新认识蒙古、元朝和忽必烈。

●忽必烈的继位,为什么是理解蒙古和世界史大转向的关键之钥?
公元1259年,第四任蒙古大汗蒙哥猝死,忽必烈宣布继承大汗之位,使得旭烈兀在伊朗自立为国,从而造成几个蒙古汗国的分化。这一局面,使得1260年成为世界史转向的重要一年。

●只有征服南宋,才能被蒙古共同体认定为唯一的统治者。
忽必烈要如何在蒙哥去世后的权力竞争者中胜出?他不仅要在军事上击败竞争者,还得创下不世之功和巨大财富,给蒙古共同体带来繁荣安定。这正是忽必烈必征服南宋之因,因为南宋国拥有当时欧亚大陆最大的财富与人口。自此,蒙古不再沿草原地带西征,而转为复杂地貌的南方。

●忽必烈的挑战不仅是如何攻下南宋,而更是保有其繁华,他做到了。
他克服了地理上的「空白障壁」(指南宋和金对峙期间造成的荒芜中原)与「水的障壁」(指长江),尽可能减少双方损伤,达成顺利接收江南财富的目标!他兵不血刃,进入南宋首都杭州,并创造出更繁华的城市,让马可波罗赞叹不已。

●忽必烈对首都的构想——北京不是内陆城市,而是与海相连的巨大首都。
在忽必烈的规划中,大都虽然拥有中华都市的外观,但内在机能上却是巨大的内港城市(即今日积水潭),透过运河和海洋连接,成为蒙古草原通往西方海上丝绸之路的枢纽。这完全不是我们今天对北京的认知。此外,大都也充满了浓厚的草原气息和印度、西藏色彩。

●忽必烈对新国家的基本构想:草原军事力+中华行政力+穆斯林商业力。
忽必烈政权一方面将草原军事力作为支配的根源,一方面又导入中华帝国的行政模式,以中华世界作为财富之源来管理。再利用穆斯林的商业网,创造出由国家主导的超大型商业流通体系。大元汗国是一个打破各地关税壁垒、由政府保护贸易安全、各地度量衡标准化,并以商业税为政府岁入的世界国家,而不仅仅是中国的「元朝」。忽必烈让草原起家的蒙古成了海陆帝国,也让欧亚大陆首度具备世界史的意义。

●蒙元为何「失败」?
十四世纪长达七十年的大天灾,使得蒙古联合体走向瓦解;而另外一个原因是,在当时,支撑忽必烈这一跨欧亚体系的技术手段其实非常低。一三六八年,大元汗国从中国境内退出,蒙古帝国迅速分化为大大小小的诸多势力。而明以后的中国,在一个已经蒙古化的体系里(包括疆域、行政体系等)以中华为名继续运作。

这就是真实的蒙古。十三世纪初,以游牧立国的蒙古快速崛起,统合欧亚大陆的东西方文明,为世界史开创崭新的一页;而成吉思汗之孙――忽必烈的第二次创业,即大元汗国,所建构出的世界国家及经济体系,更是对今日世界形成巨大影响。本书超越以西欧、中国为主体的观点,描绘出有别于以往的蒙古、「元朝」和世界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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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4世纪的蒙古时代,颠覆了世界史,而《颠覆世界史的蒙古》,则无情挑战了我们的历史常识。

◎世界史图像以十九世纪的欧洲为核心,其根基是善恶的对立,进步和落后的分野。然而游牧民与其国家所创造出来的历史,堪称是「另一个世界史」。十三、十四世纪的蒙古世界帝国,便处于这「另一个世界史」的顶点。

◎欧洲史观认为:世界是在西方地理大发现后才一体化的。错了!事实是,十三世纪末,人类史上首次围绕着欧亚陆海循环的交通网络,是蒙古人在和平状态下形成并掌控。若无「蒙古时代」,便不会出现西方人的「地理大发现」。

◎蒙古人掌握的帝国大体上都是宽松的,而帝国变得接近嗜血、镇压、歧视、战争,乃是西欧殖民海外之后的现象。特别是19世纪到20世纪之间的各种帝国,几乎都取法欧洲。

◎游牧民推动的世界史,大家耳熟能详的是匈人西迁,压迫日耳曼各族并导致罗马崩解,比较少知道的是,游牧帝国贵霜王朝连接起中亚和印度次大陆,在佛像的诞生和佛法的北传、东渐中具有关键地位。

◎蒙古对伊斯兰很不友善吗?错!在蒙古帝国的扩展中,穆斯林扮演的角色极其重要。调查、外交、劝降、谋略活动中,必有穆斯林参与,特别是征税和财务,几乎全部委任穆斯林官员。其结果是:蒙古与穆斯林以军事和通商的结合为主轴,形成了共生共存关系。这种完美折中调和,比今日的世界帝国美国与伊斯兰打交道的方式智慧得多。

◎「资本主义」、以「银本位制」为背景的纸币政策,这些早于近代的经济样貌,是在蒙古主导下出现的!蒙古帝国治下,还创造出形式统一的施令公文系统,以及负责翻译不同语言的机构,这是非常具有「近代」性质的事情。

◎蒙古杀伐无数?又错了!蒙古军整体而言乃是一直不战的军队,重视情报战和组织战。目的不是使他人降伏,而是使之「成为伙伴」(蒙古术语:成为伊儿il)。只要成为伙伴,就没有敌我之分。蒙古之所以令人惊骇的扩展,可以说是这个弹性自如的、豁达的国家观使然。

再从蒙古等游牧民国家的角度看中国史,结论也令人大跌眼镜:


◎关于汉朝和匈奴,事实上,匈奴让汉王朝屈服,将之作为事实上的「属国」将近七十年。而汉武帝的北征,其实是为了推翻自己的「臣属」状态。汉匈战争由汉主动发起,长达七十年,结果在汉武帝殴后,由汉一方提出和平要求,才结束战争。我们一般持中国本位观,将汉朝视为善良的被害者,而匈奴是邪恶的加害者,这种解释实在是不可思议。

◎被归类为中华王朝典型的隋唐,无论王室还是国家,其实都和之前的北魏、东魏、西魏、北齐、北周等鲜卑拓跋部一脉相连。坦白说,与其视为中国式的朝代国家,不如以拓跋国家之名来涵盖北魏到唐的五百年,才更符合历史事实。

◎契丹帝国和北宋王朝两国皇帝签署的和平条约——澶渊之盟,使得契丹成为北宋的保护国,双方和平共存长达约百年。这否定了所谓「中华帝国只有一个」的刻板看法。而从近现代的眼光看,澶渊之盟也推翻了前近代亚洲不存在国界和条约关系的谬论。

◎就中华地区而言,形成统合的力量几乎都来自外部:蒙古人的大元汗国,实现了南北的再统合,而之前统合中华地区的,是隋唐这两个鲜卑系游牧国家。中间的几百年,则是辽、五代、北宋、金、南宋、西夏等分裂、多级、缩小版的「中国」。

◎忽必烈政权拥有史上前所未有的大型舰队,实行以穆斯林商人为主轴的国际通商和自由经济政策。十三世纪末,从中国东海经印度洋到中东的海上丝绸之路,是掌握于蒙古人之手,这一点在过去都被抹杀。也因为此,才有明初的穆斯林郑和下西洋。

◎青花瓷的钴蓝染料是伊朗特有,但瓷器则是中华特产,串联起这两种技术的,是同时控制了中华和伊朗的世界帝国蒙古。深蓝和白是蒙古的品味,青花瓷因此欧亚普及,调和成所谓的「时代的品味」。

◎从秦到清的历代王朝,通常被理解为是以中国为名的持续二千年以上的整体国家。其实若以各个政权为单位检视,就会发现这些王朝的规模、结构、内容、形态,彼此差异颇大。有的是北亚型、有的是中亚型、甚至还有包含北亚和中亚的巨大帝国蒙古,而不只局限在中华地区。

种种挑战历史常识的结论,在《颠覆世界史的蒙古》一书中比比皆是。作者杉山正明指出,蒙古,是理解世界史的重要元素。一则因蒙古时代本身,乃是世界史上游牧文明的顶点;二则蒙古时代是世界史的分水岭,它开启了通往近代史的门扉;最后,蒙古时代在「世界史」上的意义,则是弥补了现有世界史图像的不足和结构性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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