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国宏
摄影:柴黎明
我的故乡是内蒙古中北部的阿巴嘎旗,一个叫别力古台的草原小镇。一转眼,我离开这个小镇已经十几载,转瞬间,故乡成了只能远远守望的地方。
阿巴嘎是蒙古语“叔叔”的意思,这里是成吉思汗胞弟别力古台后裔的南迁驻牧之地。
摄影:柴黎明
如果从别力古台说起,阿巴嘎部落至今也有800年左右的历史了。在亘古存在的旷野上,在寒来暑往的岁月中,她养育着一代一代的草原儿女。
比起富裕的江南,这片草原似乎贫瘠了些。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也就因着这贫瘠,草原儿女更多了一份豪放和豁达。那种策马奔驰走天涯的勇敢、对长生天的虔诚、对草原生命呵护的柔情集聚于一身的草原儿女,他们的生命故事更是一部传奇。
摄影:于立平
而所有个人的传奇,融入草原这个大的背景下,就显得暗淡了。千百年来,我的阿巴嘎经历了怎样的风风雨雨,今天依旧在那里不温不火的守候着。
摄影:色勒扎布
我生活了十七个春秋,然后离开了故乡的怀抱,我花了半辈子的时间,才渐渐读懂我的故乡。
离乡的火车一直在提速,归途的心却越走越慢,我被太多东西牵绊和纠缠,回家的路上有时那么慢,可我还是在慢慢向前挪动着脚步。
摄影:苏日胡日查
阿巴嘎是一个牧业旗县。
春天的时候,我没有春种的概念,因为春天的沙尘总是那么强劲,横冲直撞的在莽莽原野上游荡、呼啸。
每到春天,我是都要戴头巾的,花色的头巾是我童年最初的审美。每每这个季节,我也会乐此不疲的追头巾,一不小心头巾就被风刮走了,我就跑啊跑追啊追,几乎都会追回来,当然也会丢那么几条。那些头巾散落在故乡,散落在时光里,和我童年的岁月一起遗失了。
摄影:色勒扎布
夏天是热烈的,烤得地皮发干。我只有两条裙子。因为穷,妈妈给我买的裙子,能够从6岁一直穿到9岁,开始是长裙,后来是短裙。因为温差大,穿裙子也不实用。那两条裙子被妈妈一直留到现在。我想,在草地上,我穿着裙子一定是很漂亮的,可惜没有留下照片,只有裙子藏着母亲对往日时光的眷恋。
因为不耕种,我是体会不到秋收的景象的。现在每每到了饭店,看见服务员端着仅仅几块的羊脊骨,再看看菜单上不菲的价格,我才会想起我们在故乡的奢侈。
那时候有冷库,每到秋天就会杀牛宰羊,肉估计是运到外地出售了。我们就一麻袋一麻袋的买羊棒骨、羊脊骨、羊头羊蹄……
等到冬天,风很冷,天很寒。家里的火炉就不敢停火了,大洋锅里就会“咕嘟咕嘟”煮着骨头。秋天存下的羊骨头,虽然肉不多,有骨髓和筋头,煮久了,筋似乎都滑了,配着骨髓,没有多余的调料,就是肉本来的香味,再熬一壶草原人喝的奶茶,简单的饮食,却沸腾着草原人家的饭桌,让每一个简单的日子,总是有些热腾腾的烟火气。
摄影:钱显东
如今家里的房子都拆迁改造了,小镇也建设得越来越好,可是草原的春夏秋冬,那浸润着我童年的春夏秋冬总在我的心里,牵引着我,让我想起我的阿巴嘎。
摄影:色勒扎布
仿佛哪里都是媒介,哪里都可以让我思乡,一阵风,一次炖羊肉,或者是一碗奶茶。其实睹物思情,那份情愈加真切了。
摄影:于立平
我的阿巴嘎,养育了我,我日渐褪去了两腮的高原红,却退不去你印在我身上那份草原儿女的豪爽,我日渐改了乡音,却丢不掉你藏在我心里的惦念。 编辑:于立平 乌达巴拉其其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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