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晓燕

个人简介

胡晓燕,笔名胡斐,中国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于《少年文艺》《读友》《草原》《朔方》等报刊杂志,出版儿童文学作品《希吉尔和他的朋友们》,部分作品入选《中国年度儿童文学》《中国年度童话》《新世纪文库.内蒙古青年作家作品精选》《内蒙古女子诗歌双年选》等选刊。

获奖情况:诗歌《他们必须被铭记》荣获第二届“夏青杯”全国朗诵文本大赛二等奖;组诗《日常生活》上榜《草原》杂志社主办2018年内蒙古诗歌排行榜;组诗《盐源色彩记》荣获《星星》诗刊杂志社主办“与诗同行,走进盐源”诗歌大赛一等奖项;同时荣获盟内“阿.巴特尔”“桃花诗会”等各类大赛征文奖项十余次。

日常生活(组诗)
 胡 斐

我们都爱桃花

桃花端坐在枝头,招手,笑
唇红齿白芳龄二八
她是一座城的心上人
天气微醺,她解了颈间扣袢
红汹涌,粉湍急
舌尖上的蜜摇摇欲坠
有些人一辈子的爱情就从爱桃花开始
有些人活了一辈子,也只爱过桃花
我奶奶说:横竖都是命

白杏花

春风是药,白杏花是药引子
每年一次驱赶体内余毒
我于是可以干净地站在枝头
向你来的方向招手
成为一朵眼神清澈的白杏花
成为一朵轻过了风的白杏花
再假装十亩与子偕老的雪
白了你的头
白不过二十天,你知我知

春天的软

春天就是打开,依次打开
土地,河流,花朵
并且过渡到一具诗意的身体
我仰望月亮的时候是饱满的弯弓
暖风一松弦,就会正中夜空
当夜是心跳不已的白面书生
看贺兰山青蛇样游走
被微酥的风吹开陈年旧衫
春天软如光,软如水,软如腰肢
软成手心攥出的一把新绿
人间将为这软匍匐下去
跪拜草木,如跪拜新娘

弹着陶布秀尔唱歌的男人

往额济纳的车上
他掏出黑,掏出白,描出心上人的大眼睛
她眨眼,天上要落雨,雨是黑河的脚
推着它越走越远,跌落梦境
我年少的白马得以现身
一个人就该成为菩萨,假如他只用两根弦一副嗓子
一个人让万物生,一个人让万物消
假如他把我的悲伤都还给大地
但却留下梦里白马
那他就是我的菩萨

夜袭

入夜,风在屋顶奔跑
无法安睡的人打开心房整理旧物
爱是干净柔软之物,适宜反复晾晒
弹一床棉被,包裹日益衰老的骨头
困难之处在于如何挑出恨来
要挨个去试,那些沉重之物一一砸来
一个夜里我喊了十来次疼
仿佛是我怀揣利剑,一次次刺向自己
原谅我修行多年,仍然放不下屠刀

爱从一朵花荡漾开来

爱一簇花,一丛草
爱一匹马 ,爱向晚的那朵云
直到爱腾格里,爱一个叫阿拉善的地方
生来如此,爱从细微具体之物开始生长叠加
逐渐构筑成宏大的命题:我们爱祖国
爱广阔至此,却是从一朵花荡漾开来
在腾格里我被冬青花的闪电击中
看它用金色绳索,拉着整块旷野向春天奔跑
这突如其来的美好高于人间疾苦
这些小小的花越过忧伤和疼
一再安慰有伤痕的大地
令我舍得出足够浩瀚的爱
去对一朵冬青花说:你好,我爱你

关于扁桃花

这是沙的海。月光凉了又热,时间都是细碎的
一粒叠一粒,终于望不到尽头
容许扁桃在其中开花,却不让它开太久
叫人立即认出青春的样子来
早熟,倔强,珍贵,来不及挽留
我认识的花里,只觉得扁桃是乘舟涉水而来
眉间有雨,手腕纤细
摇着木头的浆
穿过从前的沧海而来
穿过消失的森林而来
扁桃花,它背负沧桑
却还是青春年少的样子
它给那个护花的女子一片海
指给她看,它心里藏着南方的红
也藏着北方的雪
它说姐姐,我们会越长越像
好看,倔强,爱的时候不顾一切

沉默

今天我会的词语能收割出十亩麦子
我还是笨嘴拙舌
我该对你说点什么
我说的悲哀不是你以为的催人泪下
我说的疼不是你身上的伤口
我说的孤寂一再和你擦肩而过
亲爱的,词语里藏着利刃
所以现在我习惯沉默
把我爱你含在嘴里
不说出来

贺兰山上

喊它的时候,天有一百种蓝回应
我是其中之一
用鹿的眼睛看它
浩荡情愁都不再奔涌,都停下来
一座山拿走了我不要的
以及我想要的
我空了部分,后来那里装过丁香
一棵一棵的小小心脏
一朵一朵的清白月光
假如你关心一座山存在的意义
我知道一种,它是流年
但它从来不读秒
在山中,时间就是月亮
升上去,又落下来

隐身之人

乌鸦坐在树上
松果挂在树上
藤萝倚在树上
而我被一山之树隐匿了
我该有一个名字。
否则说不出我和一棵树的区别
与鸟,与藤,与隔壁之人有何不同
但我也肯定忘了自己的名字。
我有过一片云的姐姐
听过一阵风的情话
它们都不喊我的小名,它们把我认成了一棵树

关于科仁努都

星星会迷路,羊群会迷路
科仁努都夜里要点亮灯火,向晚归的人招一招手
让流浪的风歇在墙角
我身体里有鼓,被一碗烈酒敲得咚咚咚
被一把陶布秀尔弹得咚咚咚
等一个梳辫子的男人说起江格尔
那面鼓就裂了,溢出太阳,溢出江河,溢出科仁努都巨大的天空
那么大的天空从何而来
那么汹涌的幸福从何而来
我躺下来,星星躺下来,羊群躺下来
我们都是美和好生下的孩子
善良又多情
如果科仁努都让我流下了眼泪
我也不会羞愧,我要给它听我身体里叠加的鼓声
咚咚咚,咚咚咚,我愿意这样活着
(刊于《草原》2018年10期)
代表作一
乡村大夫
胡斐

据说乡村大夫治好了很多奇怪的病,所以秋天的时候我动身去那个乡村,找找大夫。

他们说秋天很美,尤其在我的家乡,那片胡杨林所有的叶子都开始变成金黄色,它们映衬着水蓝的天像在用颜色吟诗。这意境听上去很美,大家都在啧啧地赞叹,有人痴迷地瞪大了眼睛像遇到了一见钟情的恋人,舍不得离开。

我就在那个时候发现了自己奇怪的症状,我不喜欢那没完没了的金黄色,也不喜欢小风微微地贴着脸颊吹过。早晨的时候一只黑色的硬壳虫爬到了我的袜子上,我很生气,凶狠地把它丢到了门外,还用恐怖的语气吓唬它,再来就让它消失。傍晚坐车回家的路上,有一只刺猬被我们的车灯照着,一动不动地趴在公路上,我用一根棍子赶走了它,愤怒地想它浪费了多少时间啊。回到车里,简在看月亮,他说很美的时候,我回答他,月亮就是一个豁口的铜盆罢了。

那么你瞧,我大概真的得了一种奇怪的病吧,症状就是对身边的一切都开始没心没肺。从前我有太多的喜欢和爱,某一天之后,它们像漏水的瓶子,越来越空。简说,我们去医院吧。我不喜欢那些白色的房子,觉得那里冷冰冰的。

再后来,简就送我去找那位传说中的乡村大夫。那是个遥远的地方,但它的名字又轻又软,云朵村。很少有人知道它在哪里,所以我就在傍晚跟着一只南飞的大雁出发了,它恰好每年都要路过那里,它记得那个村子。我跟着大雁的指引,坐了很久的火车,又转乘了一趟汽车,坐在高高的驾驶楼里,我想起小时候的理想,是长大了要嫁给开大卡车的人,因为坐在上面一定能看得更多。再然后是遇到突突的拖拉机,它左扭右拐在乡间小路上,我又徙步旅行了一小段,终于找到它了。

大片收割的田野袒露着肌肤,那些在田梗边整齐站着的白杨树在向更远的地方望过去,我暗自嘀咕,再远的地方有什么呢,还不是一样。

乡村大夫呆在自家的院子里,不是在等我, 她只是背着自己的药箱,在给牵牛花检查一下健康情况。

那些也许是今年最后一拨开放的牵牛花,淡淡的粉,淡淡的蓝,没有生病的样子,闻一闻,味道很好。它们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整个需要盛开的季节里,它们都是活蹦乱跳的,早早醒来,晒会儿太阳,和小风打打架,晚上也会安静地睡着。它们一点也不让人操心,麦婶往红砖砌的矮墙边丢下种子的时候,己经预言了,这群孩子很结实。

牛仔裤己经皱巴巴,照了照镜子,脸上也变得脏兮兮,所以我放下行李,把自己重新整理了一下。

那是我生病期间才冒出来的念头,穿漂亮的衣服不再让人兴奋,相反,我觉得自己变成一件等待打包的礼品盒之类的东西,早晨起来对着镜子,我总在想,我又得整理自己了。有小小的烦,像四处找食的蚂蚁,就在那样的阳光洒满房子的时候,在心里走来走去。

所以,我把自己弄干净一点,出门去追乡村大夫。我想如果我好的更快一点,那些漂亮的衣服就不会被乱七八糟的丢在衣柜里了,它们在买的时候,花费了我不少精力呢。

麦婶说跟着树篱一直走,就能遇到她。我就跟着那些小树的踪迹,躲着那几只不断纠缠的黄的黑的大狗小狗,找到了另一户人家。门槛很高,我没注意磕了一下,我有点生气了,不是为了疼。

可是一只羊懒洋洋地卧在那里,被大夫抱着它的脖子,正在喂它吃点草和菜叶之类的食物。羊吃得兴高采烈,我看不出它会有什么病,相反,它很享受眼前的一切。温柔的抚摸,鲜嫩的食物,它像住在宫殿里的孩子,安逸地被大夫照顾着,偶而咩咩地唱一两句。

我也忘了自己的疼,也忘了自己的生气,遇到一只童话里会出现的羊,到底是件奇妙的事情。

我问那位乡村大夫,这只羊怎么了。她说昨天它不爱吃东西了,快饿瘦了,是我发现的。我给它吃了点药,你看,它现在怎么样?

我当然得说它好得不得了,这是实话。我看不出它昨天还是一只气息奄奄吃不进东西的羊。

于是乡村大夫更得意了,她背着自己的药箱,又要出门去别的地方。我说大夫,你等等我吧,但我被柏婶拉住了。那只羊是柏婶家的,柏婶说你一定得喝碗荼再走,吃吃我做的油饼,还有新炒的小油葵。我没办法,于是眼睁睁地看着乡村大夫自己走了。

我和柏婶坐在她家木头的小板凳上,喝荼,吃瓜子。那些小小的油葵在舌头上艰难地打转,要费一点功夫才能剥开一点点。这在以前,我肯定吃两颗,就讨厌它们了。那天还好,我的病像是去外面溜达了,它不在,我就慢慢地吃了不少,并且觉得油葵的香粘在舌尖上,那里像长了一座小植物园,甚至能感觉到它们挤挤挨挨长在田里的样子。

转眼就要黄昏了,我终于借着这个跟柏婶说了再见。

临走我问柏婶,大夫给那只羊吃了什么药呀?柏婶眼角的皱纹里都立即盛满了笑意,她也不知道大夫喂羊吃了什么药,不过羊好的很快。

她附在我的耳边,怕别人听去秘密似的,轻轻告诉我,兽医来看过了,我们也给羊吃了他开的药。

我也笑了,比柏婶笑的还大声。我揣着这个秘密回到麦婶的家,我们坐在傍晚的微风里吃饭,乡村大夫有些唠唠叨叨,嘴里含着菜不停地说着话,比如城里的汽车能跑过豆芽吗,豆芽是她养的一只狗,额头上有细长的一溜白,我说不知道,汽车应该很快,但也有慢的让人心急的时候。她又说我有一条粉色的裙子,天热的时候我就穿它。我说你明天还要去给谁看病呀,她说秦爷爷,他老是躺在床上,不愿意出去晒太阳。

麦婶终于不耐烦大夫的话那么多了,她说百依娜,你安静地吃会儿饭。

于是,乡村大夫稍微地安静了一会儿。她扒拉了两口饭,又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瞄了麦婶两下,看麦婶其实没有真的不让她说话的想法,她说,阿姨,你和我一起洗澡吗?

我答应她,吃完了饭一起洗澡。

她飞快地咽下了碗底的饭,跑出门去抱那些粗硬干燥的木柴,拖着一根进门的时候,她还在吭吭哧哧地用劲呢。我要去帮忙,她不肯,麦婶也摇头,不是在跟我这个远来的人客气,她说不知道为什么,百依娜那么喜欢做这些事情。为了让她高兴,我们就都不理她了,让她一个人去忙。

那个月亮慢慢醒来的时候,那个传说中的乡村大夫——六岁的百依娜抱来了一堆木柴,麦婶在灶塘里烧着了火,她还要拿一把小蒲扇在旁边扇风。我们看着那红红黄黄窜出的火苗,锅里的水渐渐冒出小泡,一朵一朵从边沿升起来,像养了一群鱼的小池塘一样。

调好了温热的水,我帮她洗着小小的身体,她咯咯地笑着,停不下来。我是被水蒸气蒙了眼睛么,以前每天夜里就觉得干涩的眼睛,那会儿却是温润的。简说你看电脑太多了,你看电视太多了,似乎是,又似乎不是。

简是先提到乡村,才提到大夫的吧。他说起她,带着乐不可支的表情。她给所有她认为有病的病人们看病,并且往往药到病除。

我给六岁的的乡村小大夫讲我的症状,不喜欢风,不喜欢落叶,不喜欢陌生人看我的眼神,不喜欢飘在整条街上的音乐,有时候觉得浑身没力气,常常只想睡觉,可是夜里的时候,我又总是睡不着。我脑子里像奔跑着一座复杂的城市,停不下来。

她当然不懂我在说什么,可她带着很想治好我的神情,用大夫的语气说,你吃一个糖,睡一觉,就好了。这个小大夫不管牙的事情,她每天晚上睡觉都得要一颗糖,吃完了就安静地睡着了。

一颗糖可以算是药么,我悄悄嘀咕,不过还是把它含在嘴里。嚼着草莓味的糖,睡在铺满月光的房子里,虽然辗转了一会儿,可是一觉睡醒,己经是十点钟的阳光在照着了。

这很好,我没有在做梦的时候醒来,不需要瞪着天花板,拼命地数绵羊,再让自己睡着。这己经很好。

百依娜背着自己的小药箱出门了,那是个曾经装过了果冻的塑料小包,现在里面塞满了瓶瓶罐罐,她带着它们像在翻山越岭,跨过乡村特有的高高的木头门槛,小药箱被碰得唏哩哗啦的,她觉得自己很忙,大人们纵容着她,放心地吃她给的药,愉快地看着小大夫,一天天在这座乡村走来走去。

我跟着小大夫去给秦爷爷看病,那座老旧的房子,地上都是凹凸不平的小坑,我负责抬出了老旧的躺椅,放在院子里阳光最多的地方,然后就在一边,看小大夫喂躺椅里的秦爷爷吃药。她给秦爷爷吃了一颗果仁巧克力,看起来她的药箱里,都装着一些甜蜜的药,不会苦,还会让人有幸福感。

城市里也流传,甜的食物会给人更多的快乐,那么这一条倒是可信的。

所以秦爷爷那天很舒服地晒着太阳,我觉得那些白色的胡子也在笑,因为它们抖得很厉害,小大夫很小心地用手指去碰他们,她想知道它们有多少岁了。为了它们的年龄,秦爷爷讲了一些故事,它们很好听,不过在旧时光里呆久了,有一些尘土,风一吹就光鲜了。我决定离开乡村的时候,要把那些故事也一起带走。

时间走得很从容,角落里的枣树伸着细细的枝梢,像一幅清淡的水墨画。不久前它们还挂满了油亮暗红的枣子,在绿色的叶子里躲躲藏藏,揪一颗放进嘴里,好像秋天浓烈的汗液都在里面,水水的,脆脆的。

就在那会儿,我久违的想象力又像兔子一样,从草丛里跳出来,吓了我一跳。我并没有吃到暗红色的枣子,可描述它们的词语却自己跳出来了。

我们心满意足地回麦婶家去,小大夫带着一点成就感,一路上都不肯让我攥她的小手。她不时地停下来,跟她的病人们说说话,花很可爱,羊很柔顺,狗们很热烈地用肥厚的舌头舔她的手心,大人们会揪揪她的小辫。

一座乡村好像都很骄傲,也小心地呵护着这个明朗的孩子。谁知道她会不会哪一天改变主意呢,像我一样,没有遇到喜欢的开大卡车的司机,就去喜欢别的人了。她也许走到一座城市里,就做了别的事情呢,不再是一个温柔的大夫。她会偶而想起,小的时候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会觉得害羞又不舍得吗,就像我现在一样。

接下来的日子里,乡村大夫领着我四处溜达。我们像两棵长了脚的树,走过越来越空旷的乡村,在风里,会不由自主地哗啦啦唱起歌,幻想遥远的地方,住满了泉水,它们也在悄悄的旅行,顺着只有它们才知道的路,一直走到乡村的面前。那时候一座乡村会对它说什么呢,它会邀请它住下来么。还是告诉它其它的路,让它继续它的旅行呢。

简是说过,一座乡村的宁静和童真,会治好你的病呢。

我就是这样在一座乡村里,慢慢丢掉了那些没心没肺的症状。乡村小大夫是有魔力的吧,虽然她只给我吃了一些糖。

到我觉得自己己经痊愈,我于是悄悄离开了那座乡村。小小的大夫还睡在她的梦里,我深怕她用小手搂住了我的脖子,就那样用雾蒙蒙的眼睛看我。我会伤到了她吗,不忍心走,却还是得坐着拖拉机坐着大卡车坐着鸣笛的火车,回到我生活的地方。简还在那里等我。

麦婶会告诉她的,我的病好了。

那个乡村大夫的传说,是在那个秋天的时候,有些忧伤地写下了结尾。

但我说简,我可能得了另一种关于想念的病,因为我常常想到云朵村,还有它的小大夫。那时他只是温柔地说,你继续生病吧。我会照顾好你的。

城市也可以变成一座乡村,这样也很美。是童话里的故事。

《乡村大夫》发表于2009年10期《少年文艺》
代表作二  

创作谈:我的第二种形态

胡斐

我们生来是有束缚的,从身体的同一性就已经显露端倪。两只眼睛一张嘴,一个鼻子两条腿。不管我们怎么谈论个体差异,都还是同一棵树上的果实。这种生而为人得到的单一,是怎么显露出真正的不同呢?个性,思想,如何理解万事万物,用何种方式表达感受。这庞杂的内心世界,让我们每一个人都与众不同。我的写作动力,大概都来源于这种对不同的探索。

写作不一定适合每一个人。就像老人们常说的,腌咸菜,同样的缸,同样的菜,同样的盐和水,不同的手会腌出不同的味道。他们常说这是手气,在我看来,炒菜,画画,音乐,长跑......人总能发现,在众多的事情中,有自己擅长的,也有自己无法胜任的。很多年前,我胡乱写着粗糙的诗歌,却从中发现了对写作是有把握的。不多,够不上成为伟大的作家,但还有点,所以就渐渐成了码字的人。我从不说自己是作家,我只说自己是码字人。一个字一个字码起城堡,河流,浪花,春天,怪诞,忧伤,美好,这些纷杂的东西,和自己的内心相连,也意味着对世界的敞开。

对我来说,写作是我的第二种形态,就像会变身的汽车人。生活不断重复,可是对周围的观察和反思让我跳出其中,看更远的风景,懂更复杂的人,体会更跌宕的情感。每一次的创作都是一次新的发现,每一次的发现都让我更加深入地认识自己和这个世界。我喜欢这种不同,我会一直写下去。

创作谈

图文来源:阿拉善盟作家协会

图文制作:魏  然

审     核:赵秀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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