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顿(S.E. Khitun ,1895-1982)在1921年为“疯男爵”在蒙古的亚洲骑兵师做汽车司机。
希顿原来在高尔察克元帅的南部白卫军部队效力,后来他在蒙古监狱中被关了3个月。1920年10月恩根男爵(Roman von Ungern-Sternberg)的亚洲骑兵师击溃了库仑的中国守军,希顿获得了解放。
中文一般把Ungern翻作“恩琴”,但实际上“恩根”的发音更接近Ungern。
希顿是奥伦堡哥萨克。那个时候和希顿一起被关在库仑监狱的奥伦堡哥萨克军官可能是被中国军队逮捕关在那里的。他和另外一个哥萨克L上尉从监狱出来,往库仑边上的买卖城走去。买卖城已经被“疯男爵”的外贝加尔哥萨克从中国人手中夺过来。
去买卖城,在那里遇到了带着黄色肩章的亚洲骑兵师哥萨克,我们的狼狈相令他们感到意外。这些男爵手下的外贝加尔哥萨克给了我们烟草和生羊肉,我们迫不及待地生篝火烤羊肉。
正在那时候,传来一阵马蹄声,一个戴白皮帽的人骑一匹高头大马过来。他在篝火边跳下马。他的脑袋不大,和他身高和宽肩膀似乎不相称。他穿一件不太干净的短上衣,胸前挂着军官的圣乔治十字勋章;他没有带武器,但在腰带上插着两枚手雷,右手提着一个蒙古马鞭子(ташуур)
“他们是干什么的?”,他用锐利的目光看着我们问道。
我们过去是奥伦堡哥萨克的军官,刚被从监狱里放出来”, 我们一边不停地吃羊肉,一边重复了一遍我们的故事。我们已经有四个月没尝过一点荤腥了。
“那么你们是布尔什维克了?”,他发出尖利的声音,充满了疑问。
我们知道他在开玩笑,所以只是使劲摇头,算是回答,仍然不停地狼吞虎咽地吃肉。
正在那时候,附近突然响起了机关枪声,他灵敏的跳上马背,策马朝强响的方向飞驰而去。
给我们肉的哥萨克嘟囔着说,“这就是男爵爷爷本人”。
后来把我们解救出来的哥萨克还给了我们一些中国衣服(应该是蒙古袍,这些奥伦堡哥萨克可能分不清汉人的马褂和蒙古袍),让我们换掉了我们身上肮脏破烂的衣服。
看到穿立领的长袍带肩章,显示上校,上尉,中尉官衔,让我们感觉怪怪的。到后来司务长才逐渐发给我们新缝制的哥萨克制服,换掉了长袍。
我们每个人根据自己的专长被分到了亚洲骑兵师的下属单位。
过去我在南方奥伦堡军队司令部负责汽车团队,所以我被编入恩根司令部的汽车队。那里的司机都是从前的军官,他们都穿里面是毛的皮衣。但是他们发给我一见短式的毛皮大衣,毛色是很少见的金黄色,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毛。按照当时军队的说法,这是都是“拥军百姓”奉献给我们的。
L上尉和我被指派去住在一个俄罗斯移民定居者(殖民者)K先生家里,K多年在库仑经营皮毛公司。我们都住在一个大屋子里。主人自己和他妻子睡床上,那是个胖女人。我和L上尉睡在床边的地上。
这家的丈夫K先生皮肤黑黑的,留着黑色的胡须,说话声音低沉。他一直纳闷我们如何能在库仑的监狱里活下来,因为在监狱里我们每天挨饿。他告诉我们说,由次他在草原上走丢了,一整天没有吃东西,那感觉太可怕了。
当我穿着发给我的那件皮衣走进他家,这个K先生突然睁大眼睛,使劲盯着我的衣服不说话,好像情绪一下受到了影响。我觉得不对劲,使劲追问,他才喃喃地说他认识这件衣服:“上礼拜一个俄罗斯商人移民,他是个钟表匠,他被吊死在自己房子的大梁上。是斯帕伊洛夫上校(恩根男爵的部下)下令绞死他的。死人的胸前被划上了标记,标记的意思是他犯下了投机和藏匿布尔什维克罪。那个商人穿的皮衣,现在就在你身上。”
他讲述完后,我再看自己穿的这件衣服,顿时也产生了厌恶。在旁边的L上尉一直在听我们的交谈,这时候他开始安慰我:“你知道,所有的赌徒梦寐以求的就是有机会得到绞刑架上的一小段绳子,他们认为那时吉祥物,能给他们带来好运,而你现在得到的是一整件皮袄,福气大多了。”
但是后来我还是找司务长,让他把皮衣露毛的部分用皮子盖上,那样我走在街上,就没有人停下来看我穿的那件夹克,因为那件衣服让他们想起了那个不幸被绞死的俄罗斯商人。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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