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爷爷舍楞格出生于1886年,卒于1966年11月13日。
   爷爷是温都尔郡王后裔,是温都尔王系即塔本扎兰之塔本格尔支系,是前清封建主,有分封的领地,时为四等台吉,属台吉里的最末等。太爷及祖上一直居住在东苏根艾勒,今左中巴彥塔拉北,现东西两个苏根艾勒已并为一村。当时因碍于同宗聚居人口日多而游牧地日渐缩小,太爷携全家于1891年迁到早已分封的领地,在乜吐硕村(今属左中宝龙山镇辖)筑房定居,因所居住地方有尖细的沙坨子,故名乜尔吐胡硕,乜尔吐是指细,胡硕指呈三角发尖的物,音译简写为乜吐硕。

   1904太爷民珠尔诺彦(诺彦为蒙语官人老爷)去世,是年正爆发日俄战争,涉及东蒙古地区。根据太爷的遗愿,爷爷费尽周折将太爷的骨灰送到五台山安葬。蒙古人笃信喇嘛教后,把赴五台山当成是人生的最高境界,能埋骨五台山视为人生最大完美。蒙古人有句谚语:“到五台山是人之最大幸福,能睡好觉是人之最大得益”,正说此事。太爷去世后家族在村南共同建了一座地神庙“沙布地克音苏木”,庙堂仅一间大堂,内有一位年青人骑着枣红马的塑像,据说供奉的正是我的太爷。庙南边五十米处有喇嘛们居住的房舍,有二十多名喇嘛在此居住,直到1947年自治政府成立后强令遣散,庙舍也被拆毁。
   太爷去世时爷爷刚刚成年,由于爷爷有一个名叫道尔基拉不丹哥哥,因之凡事不爱作主,那些年又受尽土匪凌辱,家财多次被抢掠,由此养成了忍让谦和的性格。也因之,远近村民从不叫爷爷的真名,都称呼“姑娘诺彦”,可见爷爷性格柔和温顺的一面。爷爷个头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约有一米七六的个头,红黑脸庞。据史载,成吉思汗曾说忽必烈“长得如此黑,像他的娘亲了,我们家的人长得都是红脸”。近日科学考证人类即使过了多少代,男人遗传的“Y”基因是始终不变的,我想爷爷做   为成吉思汗二弟哈撒尔第二十九代孙,还有着那个时代的遗传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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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一生娶了三个妻子,大奶奶生育一子后夭折,再未生育。为此,大奶奶亲自做媒将其亲妹妹嫁给爷爷作为二房。当二奶奶生下一子后,大奶奶极为妒嫉,以生育后的妇人第七天上高地为迷信托词,让二奶奶穿了一层又一层,又罩上花棉被,让其妹妹独自一人走到院外不远处的高地上。然后,把十几条恶狗放了出去,这些恶狗从来没见过如此这般打扮模样的人,便纷纷上前撕咬,造成二奶奶惊吓而大出血死亡。可惜,二奶奶生下的孩子,不到满月还是夭折了,大奶奶一手操办的“借腹生子”的把戏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我的亲奶奶是敖汉旗的台吉,1891年11月(清光绪十七年)发生金丹道暴乱,因为暴乱者头裹红巾,所以也称“红帽子事件”。暴乱涉及现在的辽宁、吉林、河北等地,而尤为阜新、敖汉等地为重,暴徒残杀蒙汉民众达20余万人,后来被清政府镇压。我奶奶一家为避暴乱来到科左中旗哈喇乌苏村,事件平息后再没有回返故里。奶奶和爷爷完婚后受到大奶奶的各式各样的折磨与凌辱,怀上父亲的奶奶经常受到大奶奶装神弄鬼的惊吓,于是回到哈喇乌苏的娘家。奶奶生下父亲后再没回婆家,爷爷趁农忙住在地铺的空闲,躲过大奶奶的耳目,偶尔去哈喇乌苏看望奶奶和父亲。奶奶后来又生下姑姑,其后不久病逝。

     在大奶奶的主张下,爷爷收养了大奶奶的侄子为养子,爷爷也极喜欢,视为己出。在蒙古人的习俗里,收养的孩子是分不到财产的,没有亲子则近族分得财产。或许是这个原因吧,父亲在舅爷家长到14岁的时候爷爷接过来让父亲读书。爷爷一生极爱读书,又识得满文,在清闲时间常常在给家人和村民诵读蒙文的演义和故事书,声音极宏亮,又抑扬顿挫,深得人们喜欢。父亲也极喜爱读书,其后我也最爱在闲暇时间读书,这个性格遗传我可能太明显,另外父母讲我的形神也酷似爷爷,笃信佛教轮回转世的母亲,经常念叨我是爷爷的“转世”。据父母讲爷爷去世的上午还躺着看书,到傍晚时突然离世。有着地主牧主的身份、儿子也正戴着“右派”帽子的时刻,享半生贵族荣耀的爷爷,就这样卑微地离开了使他充满恐惧的社会。
     爷爷一生笃信喇嘛教,也像末代达尔罕亲王那木济勒舍楞一般,是位手不离念珠的佛教信徒,达尔罕王失去了旗政,爷爷也失去了领地。“文革”结束后,我们家族能赶上高考的基本都考上了大学,纷纷离开了这个村庄,惟祖坟还在村南,每年清明我们都要去扫墓祭拜。如果真有九泉,真有冥灵,爷爷也该安息了。
         ( 2012-6-4)爷  爷
包树海(发表在《通辽日报》2012.7.13)

来源 │ 玛拉沁信息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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